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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保護真理的對話
○○師兄您好： 昨晚念佛共修時，知道您有一封信給我，頗長，當時大略看了一下。今早再仔細拜讀，更加清楚地感受到了您的用心。 說真的，讀到您說，因為閱讀我的幾篇批判善導大師及法然上人的文章而受到震撼，「而後一度產生輕度惶惑」，略略覺得意外和不好意思。還好，您說經過了反省沈澱，已經「再度自我定位」，我就覺得放心了。 不過，您仍然指責我寫的「淨土典籍暨考辨」一系列文章中，有幾篇文章的語意方向是「質疑善導大師及法然上人兩位祖師所開創思想行門的合理性及正當性」是不應該的，認為這不是上師所樂見的。 但是，我所了解的上師的精神，真理道上的菩提勇士，怎會因為立場所在，而不許作認真的討論呢？你說：「這類取向的批判性文章，倘若是由其他佛教學者或其他宗派的人士發表，由於各有立場各有需求，可以理解接受也無傷大雅，可是出自長期親炙上師且目前尚自認是上師弟子的師兄筆下則非常不宜。」我認為，如果現代禪對真理的態度真的是這樣的話，早就被人掃到垃圾堆裡去了。上師允許人們追問、質問、盤問，從來沒有說誰就不可以質疑誰。這才是現代禪的精神。因此，對於這個態度，我認為您的理解是有問題的。上師這類的開示太多了：「有疑不決直須諍」、「當仁不敢讓於師」、「不要想做螃蟹的腳」……。 更何況，我的淨土經典研究，乃是本著上師的教導所獲得的啟發，而去看經典及祖師的著作，從而發現了古德一些有待商搉的地方。這樣的研究能夠更看得出上師淨土觀的深刻廣大，怎麼會是上師所不樂見的呢？ 我們不應當忘記，上師曾有很豐富的淨土教說，《這輩子最幸福的事》、《密嚴二會的淨土法門》、《二○○三年淨土九講》，乃至其他散見於著作中的教導。上師的淨土法門，是有自己的看法的，和善導、法然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上師的這些著作並沒有談到他們。至於親鸞，上師雖然表示了敬意，但也仍然是有批評，並清楚地表達了彼此不同之所在。既然如此，本著上師對淨土教義的詮釋，重新檢視善導、法然和親鸞，為什麼不可以呢？ 而且，我的研究是不是能夠成立，既然已經寫成文章，就可以被拿來檢視。如果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大可以指出來討論。如果覺得明明有道理，卻違背了您認定的立場，就認為不應該發表，這樣的態度讓人很不能認同。上師說，我們是來學佛的，不是來認爸爸的。 上師往生之前，已經講過了《淨土九講》，交待了最後的心法。卻為什麼會在這之後，又引進法然之教，我想上師一定有他的用意，作為弟子的我們，當然也會信受奉行。上師往生後，至少兩年的時間，我也曾經努力的學習，極力的探索，樂於學習新的法門。但是新法門當中，一些牽強、不合理，甚至荒謬的地方，也不斷的浮現，我在這兩年思想信仰上所經歷過的掙扎和痛苦，不知道您是否也經歷過？但這樣的現象在教團中並不罕見，這是誰也不能否認的事實。經過了兩年的探索、矛盾與抉擇，我們回過頭來，重新整理和閱讀上師的淨土教導，才覺得真正的安心處在這裡。在這過程中，寫的一些文章，主要是記錄自己探索過程的血淚。貼在網站，是想讓有同樣疑惑的人可以參考，卻並不想動搖已經在新法門中得到安心的人。因為我原本相信，如果真的已經在那裡得到安心的人，又怎會被他人所動搖呢？所以，你說「一度產生輕度惶惑」，才讓我覺得意外和不好意思。 那麼，我怎樣思考上師在往生前，把教團交給新法門的決定？我的看法是：上師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看穿一切。我們經過幾年才認識到的，上師當然老早就了然於心。但是上師當時卻仍然做了決定，那麼，一定是出於悲愍、利益眾生的考量。事實證明，上師的決定也真的起到了這樣的作用。至於我們，學不來新法門的人，回到上師的教導中，並且以佛經為依據，重新檢視新法門的虛實，把自己的看法原原本本的發表出來，也只是現代禪誠懇地面對真理、我行我素的家風而已。 宗教信仰是生死大事，沒有跟人家客氣的理由。你可以和我討論：我哪裡講的不對，但不能說：「因為你講的對，可能產生影響，所以不准你講」。我也相信「歸元有多路」，但是無論哪一條路，都應該經得起質疑。逃避質疑，卻自以為沒有問題，怎麼可能「歸元」呢？上師說過：不要保護真理，而要尋求自己的盲點。如果你曾經「一度產生輕度惶惑」，其實也可能不是壞事，但是如果您解決問題的方法是和稀泥，卻可能是壞事了。 感謝您不嫌棄，寫長信給我。祝您平安。 金柯敬上 五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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